友信金服张适时：对P2P行业长期监管持乐观态度

3月26日至29日，博鳌亚洲论坛2019年年会在中国海南博鳌举行。本届年会主题为“共同命运 共同行动 共同发展”。人人贷母公司友信金服首席执行官、联合创始人张适时出席本次会议并接受了腾讯新闻独家采访。

张适时表示，做金融业务，IPO可能是一个必然会经历的过程，但是友信金服会觉得在整个行业目前备案还没有明朗之前，会去考虑IPO的价值在哪里。张适时说，在整个行业变得明朗之后，再去IPO的话，可能价值会体现得更大，无论是从估值还是融资规模来讲。

谈及P2P行业监管，张适时表示，自己对整个行业的长期监管持比较乐观的态度，自己坚信P2P会有它的价值。“P2P在过去这些年里，在服务小微企业方面，或者说作为整个中国在正规金融服务的补充层面，走在相对比较靠前的位置。”

“P2P平台在过去这些年的发展里面也构建了相应的能力，这样的能力最终如何去沉淀下来，以及能够被转化下来，在下一步来讲可能是一个大的方向，在我们看来这个方向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有价值的事情，最终来讲都会是相对明朗的。当然与此同时，我们可能也会去开拓机构资金，这个肯定是会去做的，做更多的一个未来发展的准备。包括去年开始三降，那企业发展就需要依托与更多外部的机构的资金合作，去持续的增长与发展。”张适时说。

以下是本次对话实录：

腾讯新闻：友信金服这几年挺低调的，但是整个也挺稳健的，合规这方面都做的挺好的，这是不是跟你个人得风格是有关的？

张适时：我觉得一方面是这些年其实我们虽然很低调，但很稳健，也是在持续增长。我们觉得在整个这样一个大的环境下，踏踏实实做事还是比较重要的。做金融这个领域的工作，本身来讲还是一个看谁能够走的更长远的一个过程，稳健的发展节奏让你可以有更多的容错空间，在经营企业的过程中，不可能永远不犯错，就是当你增速或者说你的发展速度超出了你的可控范围的时候，你一次的犯错就会导致企业的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但你把整个发展速度控制在一个你比较舒适的区间的话，这个过程中的一些错误，都会伴随着发展的过程不断去解决，这对企业的长远生存来讲，构建了一个拥有更好容错率的企业发展空间，所以在我们看来，选择稳健也是基于这样一点。我们在过去这些年里，基本没有任何一年是负增长的，而且平均每年增长都在50%到70%以上。

腾讯新闻：那你增长也这么好，你看其实前几年IPO的公司这么多，其实你们也早就盈利了，那为什么不选择IPO呢？

张适时：首先来讲我们觉得做金融业务，IPO可能是一个必然会经历的过程，但是我们会觉得在整个行业目前备案还没有明朗之前，IPO你是为了什么？就是说这么看来可能IPO的价值，会在整个行业变得明朗之后，价值会体现得更大，无论从估值或者是融资规模来讲。

腾讯新闻：所以可能是跟备案的这个进程有关，对吧？

张适时：对，在我们看来，还是会去选择在整个备案更明朗之后。

腾讯新闻：然后这一次315曝光714高炮，这个你觉得对行业或者投资人会带来哪些负面影响？

张适时：我们觉得这件事情对于投资人来说，关注得不多。但对整个行业来讲，更多的更高利息的贷款产品的出现或者违规产品的出现，可能从商业上带来问题。一方面可能会有更多的流量竞争，毕竟违规的流量利润率更高，可能会冲高价格，带来整个行业流量价格的上涨，会造成一定的劣币驱逐良币的实质性影响。 另外，随着更多的违规超利贷款的出现，会增加一些客户的超额负债。举个例子，比如说在过往，一个客户可能贷了几万块钱，他本来在正常还款周期下能偿还，但当他被这样一些超高利率贷款所诱惑之后，他可能就无法自拔了，会让更多的好客户变差，最终也会带来整个行业资产质量的波动，这是我们看到的一些现象。

腾讯新闻：那就是其实除了714高炮之外，其实还有各种各样违规的平台。然后甚至包括出现一些滥用用户数据的情况，这种情况你作为从业者，觉得应该怎么去规避这样一些违规的平台，一些这种滥用数据的现象的发生？

张适时：其实我们觉得个人数据保护这个问题，在其他国家有一些更成熟的解决方案，核心还是通过立法去解决，因为整体数据的滥用对个人的用户数据安全，个人隐私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在我们看来，不光是P2P平台，这个问题可能是在中国的所有行业都有可能出现，因为所有行业都有可能会有用户的数据，就是在我们看来，这件事情很难说专门针对P2P平台有什么样的监管，更多的还是对整个中国的所有企业，以什么样的方式，通过立法的形式等去实现对个人居民的隐私数据保护，在过去这一两年，我们感受到了在这方面执法力度是在增强的，而且立法也在逐步完善。

腾讯新闻：有没有什么技术手段可以去规避的？

张适时：在我们看来，数据的出售或者说倒卖的过程中，不一定要通过网络传输，他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方式，因为在我们看来，技术手段能解决的其实还是一个客观的行为，但是如果是企业主主观恶意的行为，其实是任何技术手段都无法解决的。

腾讯新闻：然后过去这些年，因为你们一直在讲的是服务小微，那过去这些年，你们在这方面做的有哪些新的举措？

张适时：我们这些年，基本上从2010年到现在，这八年的时间一直专注在服务小微的客户群体，在过去这一年里面，我们能够感受到比较大的，或者说这些年感受比较大的几方面，一方面，伴随着整个技术的进步，服务小微企业主的线上化程度在逐步的提高，就是说在行业发展早期，可能我们更多通过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来服务稍微大一些的小微企业主，但伴随着技术的成熟，数据的成熟，通过纯线上服务更小微的企业主，占比是在提高的。整体线上化的占比也在提高的。 第二，其实是整体服务效率的提高，效率的话，指的是对于这样的小微企业主，在去做风险管理的过程中，进行判断的速度，在过往的过程中可能要以天计，现在基本上来讲我们进入到了以分钟计的一个阶段。 第三，在我们看来，在过去这些年里，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变化是我们对于这样一些客群的服务的价格，其实是在持续走低的。我还记得蛮清楚的，其实在很多年之前，我们服务一个客户平均的（APR）成本大概在30%左右，现在已经降到24%了，而且在我们看来，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个数字可能还会持续的下降，伴随着效率的不断优化，你还是能够通过更低的定价去服务我们的客户的。

腾讯新闻：那您怎么看待技术进步对你们业务的影响？

张适时：我们觉得技术进步其实在整个Fintech，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其实还是在反欺诈领域。做Fintech的风控，其实有两点，一点是信用评估，一点是反欺诈。信用评估的工作，其实从全球看，包括从国内看，基本上还是以信用模型为核心的；而在反欺诈领域，大家会用到人工智能，或者机器学习技术，这方面的算法不断加强，不断投入并不断完善，伴随着数据的完善，我们看到了反欺诈是技术在信贷领域最大的一个价值。

腾讯新闻：那觉得对整个行业来讲，什么技术可能对金融行业价值更大？

张适时：还是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有几点，在风险管理的过程中，反欺诈领域大家用了大量的机器学习，背后就是人工智能技术的挖掘。另外对于一些大平台，在客户营销的过程中，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获取跟触达客户，背后的机器学习和算法也起到了比较大的作用。

腾讯新闻：可以举个例子，就是说因为人工智能我们可以把某些headcount砍掉。

张适时：首先，当一个客户去申请贷款，第一步，你基本上会做一个最基础的判断，这个客户首先是不是一个欺诈的客户。在传统的金融手段上，你肯定会去看他基础的征信数据，包括像他过往的还款历史，或者他的工资流水单、社保公积金稳定度，通过这些更可解释的变量去判断。但其实现在当一个客户进来，你第一个要去做的不会是评估他的信用怎样，更多的是去判断这个客户是不是一个欺诈客户，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更多地用到他的整个社交关系属性的一些变量，他的过往其他行为变量等数据，通过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很有可能从机器学习算法上给出来的结果是这个客户是个差客户，但这其实是很难被传统经验所识别出来的。所以在这个过程里，人工智能还是能带来更多的价值。

腾讯新闻：你觉得过去这几年，那么多监管政策的出台，对你们的业务产生哪些影响？

张适时：首先我们觉得从大的维度上，一方面去看P2P本身的监管，一方面去看整个中国金融行业的监管，我们会觉得其实中国金融行业从大的面上，在过去这几年里面，对民营金融的进入还是整体持开放态度的。我们可以看到不论是P2P的一个持续的发展，也包括消费金融，民营银行，以及更多的大型互联网平台通过助贷的方式去切入，整个中国的大的个人金融服务的供给侧改革是在持续的推进的，服务的定价的连续性会比以前也要强得多，供给的量要比以前充分得多，这是大的一个环境。 在这个过程里面，对于P2P行业的监管，目前来讲，优势一方面在于它的杠杆率可能会相对高一些，劣势可能是资金成本比较高一些，但相比起很多其他金融机构，P2P还是能够服务一些相对偏经营性的客群，或者是一些偏次级的消费信贷人群，这是对这个行业的一个驱动。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选择的是去服务这样的经营性客户群体。目前整个行业的洗牌带来的短期问题，可能会带来一部分人对这个行业信心的置疑和动摇，但在我们看来，随着不良企业的出清，长期看对整个行业发展可能是有利的。因为需求是在不断的增长的。

腾讯新闻：那实际上现在目前这个监管的走向并不明朗，尤其是关于备案这个事情，你觉得对企业来讲，还面临哪些风险，我们又应该如何来应对这个事情。

张适时：首先，我们对整个行业的长期监管还是持比较乐观的态度的，起码从我们企业本身，我们还是坚信P2P会有他的价值。我们认为P2P在过去这些年里，在服务小微企业方面，或者说作为整个中国在正规金融服务的补充层面，走在相对比较靠前的位置。因为中国的金融牌照体系的构建，最上层是银行、保险这样的方式。其次来讲是消金，在最下面，其实本来是小贷跟担保。小贷跟担保在过去这些年里面其实发展还是受限于区域。至于互补这块职能，即补充金融机构的服务，服务更下沉的金融群体，其实这个需求的空白被P2P所补充了；P2P平台在过去这些年的发展里面也构建了相应的能力，这样的能力最终如何去沉淀下来，以及能够被转化下来，在下一步来讲可能是一个大的方向，在我们看来这个方向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有价值的事情，最终来讲都会是相对明朗的。当然与此同时，我们可能也会去开拓机构资金，这个肯定是会去做的，做更多的一个未来发展的准备。包括去年开始三降，那企业发展就需要依托与更多外部的机构的资金合作，去持续的增长与发展。

腾讯新闻：去年那么多暴雷的事情发生，他可能对投资者的信心实际上有影响，但作为你们这样的平台，你们是怎么去应对这样的事情。

张适时：坦率讲，去年对投资者的影响，我们能感受到，从我们的企业数据本身看，应该是只有很小一段期间，大概在六月底到七月初，有那么两三周时间有比较显著的影响。但随着后来舆论的恢复，像我们这样的头部平台其实客户回来得还是蛮快的，几乎就没有什么影响了。一度还是有向头部集中的一个过程，到后来监管要求三降，其实又开始出现很多投资人，无法能够有效投资、投资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

腾讯新闻：既然已经三降，那您刚刚说的增长是指的什么？

张适时：我们的增长主要来自于前两三个季度，四季度开始明确三降之后，我们就严格控制住整体的余额增长，今年的增长，可能会主要来自于机构资金的增长。